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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來年冬病梅不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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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在我很小的時候,我的父親就拋棄了我與母親弟弟,獨自前去——”黎貝緩緩開口,訴說著她悲慘的過去。

病梅及時打住了她即將開始的長篇大論,她搖頭,“吾不想聽你的過去。”

黎貝楞了一下,“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麽會在那樣的情況下,說出那樣的話?”

“並不想知道,也許其他人會有興趣,但吾病梅對你的過去沒有絲毫的興趣,你能在這樣的場合下做出這樣不明智的事情,說實話,吾對你有些失望了,在你將吾帶回之後居然急不可耐地向吾傾訴,吾便對你更加地失望了!”

“病梅——”黎貝的瞳孔放大,似乎感到了一絲恐懼。

“黎貝,吾問你,你認為怎樣才能實現王者之道?”

“體民情,察民意,得民心。”黎貝正經地回答了病梅的提問。

病梅顯然對她的答案不是很滿意,“還有呢?”

“五畝之宅,樹之以桑,百畝之田,勿奪其時,謹庠序之教,申之以孝悌之——”

“夠了!”病梅粗暴地打斷了黎貝的背課文,“把孟子背下來,你認為就可以了嗎?”她搖頭,“我問的是你該怎麽做!”

怎麽做?

黎貝陷入了疑問,她不解。

病梅長長地嘆了一口氣,“吾為什麽要選擇你呢?”她擡頭看向黎貝,這是一個才二十的女子,肩負家國重擔,自己選的人啊!

“王者無情,你要稱王,多餘的感情必須舍棄,情也好,恨也好,同情也罷,憤怒也罷,這些感情,你都必須拋棄。只有拋棄了情感,你才能不被感情左右,做出最正確的判斷。”

黎貝不以為然,“一個人,要怎樣才能拋棄感情呢?我為情而征,為情而戰,有何不對嗎?”

“你的情太小了,”病梅嘆息,“鹿鳴是你的情,李誠是你的情,吾也是你的情,你有愛有恨,倒是真像一個人。”

“做人不好嗎?”

“好好好,有什麽不好的?”病梅擺手,旁光偷偷的看向了她衣服的一角,“吾問你一個問題。”

“說吧”

“如果必要的時候,必須有犧牲,你會先犧牲誰?”

病梅擡頭,兩人目光交接。

黎貝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的慌亂,被病梅捕捉到了。

她隨後鎮靜了下來,“我盡量誰都不犧牲。”

“如果有必要呢?”病梅窮追不舍,要將黎貝的答案挖掘。

“沒有這個如果!”黎貝顯得有些手足無措,“病梅,你累了!”說完便慌慌張張地想要逃離。

病梅輕笑一聲,隨後一瞬間的白光閃過,就在這眨眼之間,一把利刃架在了黎貝的脖子之上,劃破了皮,滲出了血,滴濺下來,無聲的夜,震耳欲聾。

“回答吾。”

滴答,滴答,是血流下的聲音。

黎貝的手握住刀鋒,向後一扳。

鮮紅的血,順著刀刃流走,刀刃反射著屋內那一點燃燒的火苗,血在映著火的刀尖彈奏,無聲,攝人心魂。

“病梅。”出奇溫柔的一聲,讓病梅一楞。

“若你死了,吾會為你收屍。”病梅收回了刀,明明該殺死黎貝的,為什麽她卻沒有動手,她自己都氣惱自己的猶豫。

“吾與你之間,永遠隔了一個鹿鳴嗎?”

“你——”黎貝轉頭,見到的是病梅低頭垂眸的模樣,看不清她的眼神,弄不懂她的感情。

“無情的人才能成王,你太多情了。”

“稱王從來就不是我的目標。”

“也對,”病梅嗤笑一聲,“大英雄黎貝,心系天下蒼生!”

“你可以對你的父親懷抱有恨意,但是對李誠,不行,不要讓私人感情左右你的判斷,吾言盡於此,這是吾最後一次幫你了,從今往後,我們至此別過。”

“病梅!”

“你還沒有意識到你錯在哪裏了嗎?”

“這——我的恨意讓我做出了錯誤的判斷。”

病梅少見地生氣到,“你心中的東西太多了,適當地拿出一些吧!”

“難道你要讓我向我的混蛋爹學,忘了自己過去的牽絆?我怎麽可能做得到?我黎貝之所以為黎貝,是因為我從來不會忘記我的過去,虎叔,娘親,書生,過去生活的點點滴滴我都記著!”

“這些,對你來說有用嗎?”

黎貝一時語塞。

“有用與否,這都是我黎貝的一部分!”

“你當真不願意拋棄這些多餘的東西嗎?”

黎貝搖頭,“不可能。”

“哈,”病梅苦笑一聲,“希望吾能在你兵敗之際找到你的屍體吧。”

她擡頭盯著黎貝的臉,像是做了巨大的決定,起身,將刀用布包好,推開了門,黎貝沒有阻止,她最後回頭再看一眼,黎貝坐在床上,沒有看向她,她手中有血不停滲出,黎貝毫不在意。

“吾,走了。”

病梅消失在了茫茫的黑夜,與她一同消失的還有翠晚,墨月。

江州府,永遠少了三個人。

沒有病梅,江州的一切還是日常運轉著。

鹿鳴回來了,黎貝去荊州勘察戰況,就像無事發生過一樣。

病梅,黎貝默念,黎貝有情才叫黎貝,無情的人是不懂的。

病梅當真不懂嗎?

連病梅自己也搞不清狀況,不過既然離開了江州,她的任務便只剩下培養繼承人了。

荊州城內,戰旗飄揚,黎貝帶了五萬大軍前來支援荊州。

李誠雖心有不甘,不甘心被這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強壓一頭,但是寧朝大軍兵臨城下,不接受他的援助等同於前功盡棄,他只能憋屈地迎接黎貝進入荊州城中。

寧朝何路帶來的軍隊人不多,只有區區兩萬,在五萬兵強馬壯的江州軍面前,顯然不堪一擊,為了避免損失,何路轉頭領兵就跑。

黎貝登上荊州城墻,看著寧朝兵荒馬亂的樣子,不由地讚嘆領兵的人,“他倒是聰明。”

李誠自然知道何路聰明在哪裏。

何路想趁著江州軍沒來,速戰速決占領荊州,只可惜的是,江州軍的腳程超出了他的預想,別說江州軍,這回黎貝是親自前來,他的勝算不大,倒不如,趁著還沒開打保留實力。

黎貝應該是早就料到了這樣的情況。

他親自前來,不就是想要占荊州的便宜嗎?

果然,黎貝開口,“既然我們不戰而勝,本王也無需平王設宴慶功,帶著本王再荊州轉一轉,感受一下荊州的環境。”

李誠雖是惱怒,但他神情自若,一臉虛情假意的笑。

他的笑容完美得無懈可擊,自信中帶著謙卑,像一張□□掛在臉上,雖然完美,但是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假情假意。

演技還不是特別好,黎貝在內心評論到。

荊州還沒有經歷過戰火,處處是一幅安居樂業的景象,倒是與江州差不了多少,來來往往的人行走在街上,這是人間的一番煙火。

她四處跟著李誠走走停停,荊州逛了一大半了,她知曉機密的地方李誠肯定不會帶她去,也不在意,看看荊州城內的風景也挺好的,反正她還有後計。

“荊州兵力不足,為了防止寧朝大軍的卷土重來,本王打算留下三萬人在荊州,平王怎麽看?”

李誠自然是不樂意,不過黎貝說的的確也在理,荊州的兵力大多留在了京城,眼下看來,兵力的確是有些空缺,黎貝的三萬人是可以解決荊州的燃眉之急,但是——這三萬人,真的會聽自己的話嗎?以虎驅狼之術,不過飲鴆止渴。

黎貝轉過頭,觀察著李誠的表情,他那玩味的笑容,讓他覺得似乎在哪裏見過一樣,不過這些都是無關緊要之事。

以虎驅狼嗎?

無論虎狼,最終都為我所用吧。

他這麽想著,沖著黎貝點了一個頭,“吳王美意,在下收下了。”

黎貝點頭,“江州事務繁多,本王不便久留,即刻領兵回城,希望有一日,能破暴寧!”

“那是自然。”

何路帶著兩萬過去,又帶著兩萬人回來。

整個朝堂都吵著要嚴懲何路,可是掌/權的寧國公硬生生地抗下了朝堂上的壓力,當無事發生一般,放過了何路。

“你的做法是正確的,何路的確不是一個簡單的人。”

“那請問先生,接下來該怎麽做?”

“放我回到荊州,與黎貝對抗。”回答的人正是應該被囚禁在死牢裏的安游虛。

班曦昭看中安游虛的才能,偷偷地把他撈了出來,安置在寧國公府,讓何路出征也是安游虛的主意。

“放先生回去?”班曦昭猶豫了一下“這恐怕不行吧!畢竟先生名義上還在死牢裏。”

“李誠不是在京城留下了三萬士兵嗎?”

“先生的意思是——?”

“三萬士兵造反將困在死牢裏的安游虛安將軍救出,回歸荊州。黎貝肯定在荊州留下了不少眼線,此時回荊州,李誠勢力大增,至少可以對付黎貝的人馬,寧國公,敵人的敵人是什麽,你應該清楚吧?”

“哈!”班曦昭豁然開朗,“放虎歸山驅逐山中之狼,先生的算盤打得真妙。”

“那國公的意思是想看黎貝壯大,吞噬寧朝嗎?”

“非也,”班曦昭笑道,“先生的意思我明白,要軍隊可以,不過荊州軍肯定是不能回歸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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